卢永屹运用辛开苦降法治疗不寐的常用药对举
卢永屹是上海市基层名老中医专家传承研究工作室的指导老师,对心系病证的中医诊疗具有较高的造诣。其治疗不寐是以辨证论治为前提,针对心肝火旺、阴虚火旺、痰热扰心3种证型,适时适当地投以辛开苦降的药对,使气机通畅,阴阳平衡,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辛开苦降法,又称“苦辛通降法”,属于中医学八法中“和法”的范畴,是将辛热(温)与苦寒(凉)2种药性截然相反的药物配伍使用,同组一方,起到平调寒热、燮理阴阳、调畅气机的作用,用以治疗脏腑功能失调,寒热错杂,气机逆乱,升降失常的病证[1]。卢永屹是医院中医内科主任,上海市基层名老中医专家传承研究工作室的指导老师,对心系病证的中医诊疗具有较高的造诣。在不寐病的治疗中,他以辨证论治为基础,善用“辛开苦降”药对,思路新颖,别具一格,临床疗效显著,兹介绍如下。 1 使用范围 运用辛开苦降法治疗不寐有一定的证治范围。卢主任在临床实践中发现,火郁(虚火、实火)以及痰热证候在不寐病中占有较大的比例,其病理基础以及病变加重的关键是阴阳失衡,气机不调。正如叶天士所云:“郁则气滞,气滞久必化热,热郁则津液耗而不流,升降之机失度”,并认为“苦降辛通,斯热气痞结可开……苦降能驱热除湿,辛通能开气宣浊”。因此采用辛开苦降法治疗不寐,其功效可归纳为清散郁火(虚火、实火)和清热化痰,使升降有度,气机通畅,阴阳合和。其适应的证候包括以下几种。 1.1心肝火旺多因情志不遂,肝气郁结,郁而化火,母病及子,心神被扰,出现心肝火旺的证候,属于火郁之“实火”。临床症见不寐多梦,心烦易怒,躁扰不安,头晕头胀,目赤口苦,口渴喜饮,口舌生疮,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脉弦数。 1.2阴虚火旺此因禀赋不足,或久病年老(围绝经期妇女亦多见),或心肝火旺,火热之邪盘踞,最终伤及真阴,导致肝肾阴虚,阴虚不能制阳,出现阴虚火旺的证候,属于火郁之“虚火”。临床症见心烦不寐,心悸不安,头晕,耳鸣,健忘,腰膝酸软,潮热盗汗,五心烦热,月经失调或早泄遗精,口干少津,舌红少苔,脉细数。 1.3痰热扰心此因饮食不节,脾胃受损,脾失健运,水液代谢异常,痰湿内生,郁而化热;或因心肝火旺,阴津耗伤,炼液为痰,与火热之邪相结,形成痰热,扰乱心神。临床症见心烦不寐,口苦口干,头重如裹,头晕目眩,困倦喜卧,胸闷痰多,纳呆呕恶,嗳腐吞酸,舌红,苔黄腻,脉滑数。 2 常用药对 卢主任在治疗不寐时,以辨证论治为前提,常结合古方、验方,适时适当地投以辛开苦降的药对。相配伍的2味中药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一升一降,一开一泄,相反相成,可促进气机通畅,阴阳平衡,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1清实火用于治疗心肝火旺证,常用的药对有以下几种。 2.1.1生栀子、淡豆豉栀子豉汤出自汉代张仲景所著《伤寒论》,由生栀子、淡豆豉2味中药组成。其基本病机是病后余热,热郁胸膈。证候表现为虚烦不眠,心中懊,或心胸烦热,胸中窒塞;或心中结痛而心下濡,饥不欲食;或身热,手足温,但头汗出,反复颠倒,舌苔微黄,脉数。生栀子苦寒,归心、肝、肺、胃、三焦经,善于泻火除烦。《本草衍义补遗》中记载栀子能“治热厥心痛,解热郁,行结气”。淡豆豉味辛,因药物炮制不同,药性可温可凉,归肺、胃经,其气味轻薄,能解表、除烦。2药合用,能升清降浊,透热解郁。《伤寒来苏集》中论栀子豉汤:“既可以祛邪,又可以救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耳”,因此卢主任认为栀子豉汤有类似小柴胡汤和解的作用,可宣通上下,调畅气机,用于不寐伴有抑郁状态疗效甚佳。在临床实践中,卢主任又发现生栀子具有滑肠的作用,故脾胃虚弱者应减少其用量,可适当与干姜、神曲、焦山楂等合用。 2.1.2姜黄、生大黄清代医家杨栗山所著《伤寒温疫条辨》中“升降散”一方,由僵蚕、蝉蜕、姜黄、生大黄、黄酒、蜂蜜组成,主治“温病表里三焦大热,其证不可名状”。卢主任认为,该方虽为瘟疫所设,但可将其适当进行化裁,运用于心肝火旺之不寐。方中姜黄、生大黄配伍,正如其方名,能辛开苦降,有升清降浊之功。姜黄辛温,入肝、脾经,可活血行气解郁,《本草经疏》谓其“主心腹积结之属血分者,兼能治气”。大黄苦寒,可泻下攻积,清热泻火,活血化瘀,《药品化义》中记载“大黄气味重浊,直降下行,走而不守,有斩关夺门之力”。因此,2药相合,既走气分,又行血分,通过泻火祛瘀,调和气血。卢主任在临证中常将其用于不寐伴有大便秘结、面部痤疮、月经失调、口臭、口舌生疮、焦虑等症者,疗效确切。 2.1.3黄连、吴茱萸左金丸出自《丹溪心法》,由黄连、吴茱萸2味药组成,药物比例为6∶1,主治肝火犯胃证,对胁肋胀满、嘈杂吞酸、口苦泛恶、舌红苔黄、脉弦数等症疗效甚佳。卢主任认为,黄连、吴茱萸用于治疗不寐,一方面因“胃不和则卧不安”,通过肝胃同治,使肝火得清,胃气得降,达到治疗的目的;另一方面,黄连苦寒,入心经,尤善清心经实火,吴茱萸辛热,入肝经,既可散肝经之寒邪,又解肝气之郁滞,为治疗肝寒气滞之要药,亦可通过配伍治疗厥阴头痛。因此,左金丸兼具清心解郁的功效,其配伍亦堪称经典。若单纯重用黄连,则恐郁火不开,故予少量辛热疏利之吴茱萸为反佐。吴茱萸性味辛热,开郁力强,与大剂量的黄连相配可制约黄连之苦寒,使肝气条畅,郁结得开。在临床上可用于肝火旺盛,上扰心神,横逆犯胃所致的不寐,若兼见头痛者,则更适合使用。 2.2清虚火用以治疗阴虚火旺证,其经常用来配伍的药对有以下几种。 2.2.1百合、苏叶卢主任使用百合、苏叶治疗不寐缘起于范文甫的一则医案。范氏曾治不寐,“百药不能治”,而仅以百合、苏叶2味为方,3剂而安。此乃因范氏“尝种百合花,见其朝开暮合;又种紫苏,见其叶朝仰暮垂,取其意而用之”[2]。百合味甘、微苦,性微寒,兼具清、补之效,能养阴清心安神。紫苏叶味辛,性温,具有发散、行气、解郁之功。百合和紫苏的配伍,养阴而不恋邪,祛邪而不伤正,在治疗阴虚内热、心神不宁之虚烦惊悸、失眠多梦、神思恍惚、抑郁多疑等方面疗效较为满意。 2.2.2知母、川芎《金匮要略》载:“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酸枣仁汤由酸枣仁、茯苓、知母、川芎、甘草组成,主治肝阴不足,虚热内生,上扰心神所致的心烦不寐、抑郁焦虑、头晕头痛、口渴咽干、舌红苔少等症。方中知母苦、甘、寒,兼具清、润之效,能清热泻火、滋阴润燥。《本草纲目》中记载“知母之辛苦寒凉,下则润肾燥而滋阴,上则清肺金而泻火,乃二经气分药也”。川芎辛温,入肝、胆、心包经,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的功效。《本经》谓其“主中风入脑头痛”,《本草纲目》中记载“芎,血中气药也……辛以散之,故气郁者宜之”。知母与川芎的配伍,清降与升发同用,寓“火郁发之”之义。而该方以酸枣仁为君,即在辛开苦降的同时与酸共用,兼可一敛一散。因此,用以治疗失眠,既可养阴清热,又有较好的调畅气机作用。 2.3清痰热用以治疗痰热扰心证,其常用来配伍的药对有以下几种。 2.3.1半夏、夏枯草《本草品汇精要》有夏枯草“四月采收,五月枯”的记载,《本草纲目》指出“(夏枯草)夏至后即枯,盖禀纯阳之气,得阴气则枯”。而半夏生长在夏至之后,其命名出于《礼记·月令》:“五月半夏生,盖当夏之半。”夏至是自然界中阴阳盛衰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此时阴气开始渐渐萌动,即古人所谓的“夏至一阴生”。因此《医学秘旨》载:“半夏得阴而生,夏枯草得阳而长,是阴阳配合之妙。”天人相应,半夏、夏枯草的配伍顺应了天地间阴阳盛衰的自然规律,可借以用来纠正不寐患者阴阳失衡的病理状态[3]。卢主任将半夏、夏枯草配伍治疗不寐,在临床上常常可取得理想的疗效。半夏辛温,能燥湿痰、散痞结;夏枯草苦寒,能清肝火、散郁结。二者配伍,能清热化痰、开郁散结、调畅气机,尤其适用于痰热内阻或兼有肝火之不寐者。临证中,不寐若伴有目赤肿痛、眩晕、头痛、痰核、瘿瘤等症状者,应用更佳。 2.3.2石菖蒲、广郁金卢主任治疗痰热扰心引起的不寐,喜用黄连温胆汤加减,而石菖蒲和广郁金则是经常用来配伍的药对。石菖蒲入心、胃经,性温,辛香味苦,有开窍宁心安神之功,兼具化湿、豁痰、辟秽之效。《本草从新》中记载“(石菖蒲)辛苦而温,芳香而散,开心孔……去湿除风,逐痰消积,开胃宽中”。广郁金入肝、胆、心经,性寒,味辛、苦,其功效活血行气、清心解郁。《本草备要》中记载“(郁金)行气,解郁……凉心热,散肝郁”。因此,石菖蒲、广郁金2药合用,辛开苦降的作用较强,并且有较好的清热化痰、泄浊开窍作用,不仅可以治疗痰热扰心之不寐,也适用于其他神志异常者。 3 小结 当今社会,随着生活节奏的增快和工作压力的加大,不寐不仅影响着人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更给患者的身心带来极大的痛苦和困扰。《景岳全书·不寐》载:“不寐证虽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盖寐本乎阴,神其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气之扰,一由营气不足耳。”卢主任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使用辛开苦降药对,主要治疗心肝火旺、阴虚火旺、痰热扰心3种证型的不寐,通过清实火、清虚火和清痰热,使气机通畅,阴阳平衡,达到治疗的目的,可供临床诊疗参考。 参考文献(略) 作者:潘明,卢永屹 改编自:《卢永屹运用辛开苦降法治疗不寐的常用药对举隅》 新媒体编辑:李帆影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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