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友记生活月刊ISSUE118
《生活月刊》ISSUE SEP 涧边有仙灵 九节碧如玉 清贞两无歇 虚心愿为谷 ——明代无锡文人邵宝 编者按:菖蒲的香气与兰花不同,兰香悠远,菖蒲则带着生涩的气味,而具体之,养蒲人王大濛也坦言:很难形容。非要抓一片叶子在眼前,在鼻尖,不可传也。闻其香、观其形,非痴迷者,不可解其中的那种“无穷”之感。而蒲友们,所谈所想,则越形至神,似乎穿过那一片片碧绿的蒲叶,窥伺心灵。 蒲友记 撰文佟佳熹摄影王俊 一 在王大濛家里,我学会了分辨蒲草和绿化带里的青草。 这技能看似儿戏,却是不少爱好者与初试者未能掌握的。而在中国文人的审美传统里,与梅、兰、竹、菊相比,观其形,蒲草也许是最难与离离原上草做出视觉上切割的一种植物了。 在无锡,靠近蠡湖的一个别墅区里,王大濛每天耕耘着他的小院。“早上起来就去蒲草房看看,然后再吃早餐。”所谓“蒲草房”,是王大濛在院子里架起了一个棚,顶端盖上遮光的黑布,下面种着一百多盆蒲草。十几年前,王大濛买下这栋带院子的小别墅时,小区四周还是一片荒野,“除了我们住的房子,四周都是农村,什么(周边生活设施)也没有。”他说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拥挤的生活环境里,“一家人挤在弄堂里”,他太需要一个有院子的独立住房了。 “终于在退休以后,我过上了梦想里的幸福生活。”几年前,王大濛从江南大学退休,告别了他教学了几十年的讲台。蒲草是他从小就喜欢的雅玩,从十几岁跟随老先生们学画,王大濛就认识了这种陈于文人案头的青青小世界。“那时候无锡画画的老先生们,做人都低调得很,就算我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找他们去学习,他们也是非常客气,说话总说‘请’啊‘您’啊,没有任何架子,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交流。”彼时那些老师案头放着的蒲草——常常是一小盆。 “那种‘忍寒苦’的感觉一直都在,蒲草就是非常低调的符号。”像那些旧日里遇见的人。 二 “此蒲盆原是一件江南农家用来脱麦穗壳的滚轮,直径碗口粗,长度一尺半余,实心状。截取一段,凿三足,中心雕空,钻出水口制作完成并铭:屏蒲,题:高子曰,蒲草易看盆古为难,余以旧太湖石自制亦得之古味也,甲午大濛记并刻。” “古味”需要“漫长的时间”。为了得到时间,王大濛从花器上入手,用古老的石材,制作蒲草的盆。时间超过百年的石器,表面形成风化皮壳。原本聚在一件古石器上的时间,就这样转移到了蒲草身上,一场能量转移。“古人创新者有一原则——不可使‘怪’,怪者入假,非真诚之念。当代工艺造型有一弊病,一旦创新就入‘怪’,可悲也丑。”王大濛把收藏的古老石材,用雕刻的方法,打出空洞,把蒲草栽植其中。 “曼生有石瓢壶,制石瓢形蒲盆灵感来自石瓢壶。”王大濛的石瓢菖蒲盆,是利用练手指功夫的“抓籽石”改制而成。切平顶端,凿三足,中部挖空,雕出水口,铭“清贞”二字。王大濛认为三角形蒲盆稳定端朴,而其中所植的虎须蒲,细密团团状与三角形相和谐。 “王老师以前就是做雕塑的,所以他很擅长把旧材料改造成花盆。”王大濛的朋友王俊,把蒲草盆景逐一拍摄下来,并且编辑成书。通过王大濛,王俊等一圈朋友也逐渐认识、喜爱上蒲草,在无锡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当朋友们上门,王大濛会在家里一楼的客厅一角,给大家泡茶。茶桌是他自己设计,因早年得了一块方形大石板——做砚台用的石料,触感清凉,颜色如墨,四人合力方可抬起。王大濛找工匠给大石做了一个木头支架,石板放上去,刚好充当了桌板,形成一个高度适合围坐饮茶的桌子。而那些以石为盆的蒲草,置于桌上,恍恍间仿佛在这里,又仿佛在别处。 “其实每次拿进屋的蒲盆,放一阵子就要再拿回室外去。”王大濛的经验里,蒲草需要在“自然环境”里存活,室内只是暂居。在王大濛的院子里,他设计营造了一个小的自然生态圈:做了一个池塘出来,里面有鱼,池塘边上种植多样植物,高高低低品种丰富。蚊子也很多,偏王大濛又是易被蚊咬的体质。“蒲草喜欢生长在水边,又不能直接被太阳晒。”棚上搭着的黑布阻隔了一部分阳光,借此模拟山中树荫掩映着的水边。 青绿的蒲草在自然之境里如此“隐”,拿入室内,隐转化成一种凸显。 桌、椅、壶、杯,或者墙上的画、杯中的茶,静然衬着一盆蒲草的生机与运动。 从古意中穿回来,这一盆青绿,也许可以找到不少替代物,比如“多肉”,或者更古一点的兰花。 蒲草尤其是一棵草,不是一盆花,甚或不是“一盆植物”,就是一盆草。 三 蒲草,今俗称“石菖蒲”,古属“菖蒲”类,在中国已有两千年栽培史。古汉语里一字一名一词,菖、蒲其实分为两类。 美术史家陈绶祥认为,假如按照西方植物分类学的说法,“菖”与“蒲”分属于“鸢尾科”与“天南星科”。在中国民间,“菖”在今天仍被称作“菖蒲”,端午节被悬挂于门框做辟邪之物,历来有着多个名字:“菖阳”、“菖歜”、“尧韭”等。早在秦代以前,就被用作避邪驱毒的草药。因为“菖”字在汉语中声律音韵意属不雅,故多以“菖蒲”称之,或以“蒲”称概括泛指。“蒲”者,今皆称之为“蒲草”。自北宋之后,因植株躲在山石旁边,便通称“石菖蒲”。元明之后,蒲草被文人植于盆中石上,置书斋案头。多以“文草”“蒲草”称之。古籍中所谓虎须蒲、龙钱蒲以及香苗、剑脊、金钱、牛顶、台蒲之类,均为“石菖蒲”中佳品。 “这是一个日本的品种,叫黄金姬。”王大濛从日本带回的新品种,也加入了他家的蒲草阵营。而相比海外的新鲜品种,他还是偏爱中国传统的虎须、龙钱。而日本与中国,对待菖蒲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命名。 “古人对待物之取名都是采取人性化、形容化、文学化的夸张法,而不是像西方人那样采用科学性的名词。比如称偏黄的红色为朱砂,偏冷的红色为胭脂,蓝色谓青色、花青、石青、石绿等。”王大濛研究文人爱蒲的历史,在蒲草的命名上,中国文人延续了一种审美传统,“明代卢之颐在《本草乘雅半偈》中载:‘别有香苗、挺秀、金钱、台蒲诸种甚奇,而香苗之最细者,曰虎须,尤可悦目。’这就说明虎须有两种,最细者是香苗,稍粗者也是虎须的一种,只是称更细者,文雅客人为其美化、诗化而取名香苗已。”日本受中国影响,为菖蒲取名也是诗化了的,“如斑叶类的取名:天河、阴阳、残雪、姿镜、诗仙堂……”日本的诸多品种是否由中国传入,王大濛表示无从考证,“他们的兰花名品大多由我国引进,有些珍贵的名品在我国倒反失传了。” 四 蒲草的个别叶片,因为环境原因和季节原因会变黄,王大濛就要仔细修剪,以图使整盆蒲草保持美态,这个环节叫做“理草”。而这种“理草”,也自古是带有点洁癖的,“曾经有前人记载说蒲草被‘腥手’抚弄,不久便枯死了”。“腥手”被理解为肮脏、鲁莽的人,用手胡乱抚摸,导致蒲草死亡。低调的蒲草,在这个记载里变得傲娇了,不得被轻亵。 而蒲草的香味,却也正是在搓揉之间可以流泻出来。“掐下一小片叶子,用手指搓揉一下,就可以闻到香味。”那种带有一股药香的气味,是判断菖蒲身份的标准之一,也是养蒲者审美经历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三五蒲友聚在一起,常常会聊起蒲香来。因为蒲人大多也养兰花,对兰花香气情有独钟,对于兰香也能说出一二三,比如,有意闻它香不来,无意之间香扑鼻。其实,兰花的香是不会‘扑’来的,它是丝丝地、幽幽地徐来。中国文化艺术对‘扑’来‘冲击’的审美从来不感兴趣,它需要持久内在的美,带有回味的品尝。诗如此,书画亦如此。”菖蒲的香气与兰花的香不同,兰香悠远,菖蒲则带着生涩的气味,而具体之,王大濛也坦言:很难形容。 非要抓一片叶子在眼前,在鼻尖,不可传也。闻其香、观其形,非痴迷者,不可解其中的那种“无穷”之感。形是更容易捕捉的。在王大濛自己的水墨画里,菖蒲的叶子被画得短短尖尖,不盘根错节,也不似兰花叶子般百转。 “我们常说的‘九节菖蒲’,‘九’是一个虚数。”现实中菖蒲常常是长出很多个“节”,屈曲盘旋,不失文雅,却也兼具山野之气。盆中菖蒲有一个样子,画家笔下的菖蒲则各有各的样子。“有一种菖蒲称‘飞帛’,是植蒲专家殷继山先生在北京白癜风哪家医院最好白癜风的症状及治疗过程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shichangpua.com/scpxt/51.html
- 上一篇文章: 中药之石菖蒲,蝉蜕
- 下一篇文章: 中药功效大全一览表,太难得了家庭必备